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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74章 如此“臨幸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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貴妃此時當然已經清醒,而那大夫和穩婆也確然已經被吳氏殺人滅口,屍身便填埋在別苑裏的一口廢井之中。

貴妃從昏迷中醒來,已經不見了自己拼著九死一生好容易才生下的孩子,雖然有吳氏安撫勸慰,也忍不住把秦王好番破口大罵,雖剛剛產子,還是靠吸食烏香才終於讓情緒略微平靜,不過這時眼看著秦王竟然昂首挺胸站在她的床榻前,開口就逼要兄長留給他的令符及聯絡人,貴妃的怒火頓時又再燒透了天靈蓋,抓起引枕就擲向秦王。

奈何到底身體沒能完全康覆,引枕不過是滾落在了腳踏前,貴妃自己倒是氣得嗓子都被噎住了一般,手指著秦王,卻罵不出一個字。

吳氏一邊替貴妃順氣,一邊怒視著秦王:“殿下就急於在這時逼迫娘娘?殿下可還有半分良知?”

“吳宮人,貴妃糊塗,你也跟著愚蠢了不成?是我願意在這時逼迫麽?而今的情勢你們當真認為還有時間拖延?我實話告訴你們,皇上的病癥已經加重,是勢必無法撐過今冬了!等太子克承大統,可就為時已晚!”

秦王說完轉身:“貴妃瘋瘋顛顛,理智盡失,我也不願打擾貴妃調養,吳宮人跟我出來吧,孤王以為,吳宮人尚有幾分理智,也懂得輕重緩急。”

吳氏何嘗見過秦王在貴妃與她面前如此桀驁的態度,這一氣也著實是非同小可,又擔心貴妃被秦王氣出個好歹來,她也只好讓福安過來安撫貴妃,福安見吳氏真打算對秦王服軟,也忍不下心口的惡氣:“好個得志猖狂的中山狼,真該他受千刀萬剮死無葬身之地!”

“而今小殿下在他手中,少不得咱們得忍這一時之怒,待……娘娘日後被尊為太後,便是這中山狼位登九五,也不敢對嫡母不孝,那時候……再想辦法除了他,保小殿下得皇位。”吳氏壓低聲交待福安:“你好生安慰著娘娘,千萬別讓娘娘氣著玉體,要實在不行……服侍娘娘吸食一些烏香壓著點火氣吧。”

秦王已經負手站在院子裏,仰頭看著那株榴樹,眸子裏冷意吞吐,脖子上隱隱突出一條青筋。

似乎聽見了吳氏的腳步聲,他回頭。

吳氏還不及發火,便見秦王一笑。

“孤王忽然不急著和吳宮人談正事了,孤王對福安大有興趣,請吳宮人叫她出來,並安排一處房舍與我,交待閑雜人等不可打擾。”

吳氏怒極:“殿下究竟想幹什麽?!”

“我想幹什麽,吳宮人不必問,因為一陣後吳宮人自然就知道了。”

“你……你是想淩辱母婢?!”

“我連養母都敢淩辱,淩辱母婢又算得了什麽?”秦王哈哈大笑,待笑聲收斂時,眼眸更冷青筋更突:“吳宮人,你口中的小殿下現在可在我手裏,那就是鄭氏所生的孽種,他活著對我才是風險,我隨時都能讓他夭折。”

“你這個畜牲!”

“鄭氏及你們這些惡仆,從來都只把我看作畜牲,我又哪裏該有人性呢?”秦王眼底的森冷也終於

迸射。

屋子裏鄭貴妃已然在吸食烏香,吳氏忍著胸腔裏如巖漿翻滾的恨怒,她示意另一個宮人服侍貴妃到底還是把福安給喚出了外間,未語,便是大禮相拜,驚得福安目瞪口呆,待吳氏含淚說清原委,福安倒是大義凜然:“宮令不用為難,婢子知道而今情勢咱們必須忍氣吞聲,為了小殿下為了娘娘,婢子願意去涉這趟險難,不過婢子寧死可都不受那畜牲玷辱,論他什麽皇子龍孫,一個賤人生的孽種,還不配給主公及貴妃娘娘提鞋的,婢子必定讓這賤種自取其辱。”

福安其實才二十出頭的年紀,她並不是當年隨貴妃嫁入東宮的丫鬟,被貴妃擇為心腹時,秦王實則已經立府娶妻,但這並不妨礙她對秦王的輕視,因為她著實看慣了貴妃一直以來對秦王的苛辱,她性情頗投貴妃喜好,也正是因為她雖為宮人,卻從來不覺自己低人一等,她一貫刁蠻跋扈,雖是弱女子,手上卻已染了其餘弱女子的鮮血,她並不蠢笨,不是看不清眼前的情勢,只確然寧死也不願任人魚肉。

一間屋舍,是福安自擇,在這裏她曾經悄悄窺望過魏國公,她還記得那日魏國公是專程來看望貴妃,貴妃在午休,魏國公便踱步來了這院落,站在屋舍外的那株秋海棠邊,白衣如雪,像謫仙誤墜凡塵。

福安看來魏國公才是這個世間最尊貴的人,是她唯一不敢接近和唐突的。

魏國公被處斬的那一日,她把那株秋海棠移栽到了自己的值舍前,而這一處院落,從此荒蕪。

但這個地方對她仍有極其重要的意義,今日她便擇了這裏,痛斥秦谙是多麽的不自量力豬狗不如。

此時她冷冷看著隨她身後步入此間的男人,豎起眉頭剛要開罵。

秦谙已經重重一巴掌刮在了福安的臉上,當即把這個不可一世的宮人扇得摔倒,他上前,鞋底踩著福安的面頰:“別自作多情,當孤王稀罕你這樣的庸脂俗粉,擺出那副烈女貞婦的形容來還真是引人發笑,福安是吧,你知道孤王想要‘寵愛’你想了多久了?”

鞋底終於移開,秦谙蹲著身,手指鉗起福安的面頰,看她嘴角滲出的血跡,眼底終於有了笑意:“我家王妃第一次入永寧宮,向鄭氏奉茶,就是你在她的下跪的蒲團裏藏了銀針吧,這手段你用得極其熟絡的,也不少用在孤王身上,永寧宮那婢女環兒,不過是對孤王笑著說了幾句話,你怎麽對付她的?用金簪子戳爛了她的嘴,一日十餘回,用滾水潑她傷口,她嘴上的傷口非但不愈,還因腐潰引發炎癥,就這樣生生被你折磨而死,孤王當時便想你這樣狠毒,可無比適合當孤王的玩物。”

“你怎麽不笑啊?”秦谙從懷裏摸出匕首,用自己的牙輕輕一咬,利匕出鞘,那冷厲的刀鋒,於是成為他手上的畫筆,在福安臉上“畫”出“笑容”,鮮血染了手掌,女子的慘叫聲終於再難忍耐,但這當然不足夠讓秦谙心軟停止暴行:“對我笑便是死罪麽?怎麽辦?現在你也沖我笑了呢。”

“還有你這雙眼睛,怒視人時著實美妙,孤王甚愛,所以,先取一只留作記念可好?”

冰冷的刀鋒,再次直逼福安的眼珠。

——

吳氏其實知道福安今日斷然不會再有生機,她也未必不知根結所在,所以叫來別苑裏剩餘不多的這些死忠心腹,仍以永寧宮宮令的口吻發號施令:“情勢迫人,小殿下已經送去了秦王府,大事告成前,我們不得不對秦王忍氣吞聲,你們一定要謹言慎行,魏國公已然被奸徒迫害,魏國公府也已被弘覆帝抄家滅族,大事成前我們沒有依靠,秦王若要加害我們,我們毫無還手之力,福安的教訓,我們都要謹記於心。

但我們不能灰心,不能絕望,因為貴妃仍在小殿下仍在,只有當貴妃贏獲太後尊位,才是我們報仇血恨之時。”

沒有眾志成城的高呼響應,現場一片死寂。

吳氏知道這裏的人和她一樣,說到底也和福安一樣,他們不是不知道勝算甚微,但絕不可能茍且偷生,一直忍聲吞氣下去。

秦谙再出現時,手上血跡已經清洗,那染血的外衣也換了一件。

“好了,吳宮人,是該談正事的時候,令牌和聯絡處你都好生交告予我吧,你總不想,看你們尊貴無雙的鄭娘娘也被我當作牲畜不如的東西折磨欺淩。”眼底的森冷已褪,脖子的青筋也消,秦谙似乎恢覆了尋常的溫文與謙和,如果忽視他這時的口吻的話。

“奴婢絕對不會將令牌交給秦王,奴婢相信秦王也不會樂意與我們拼個同歸於盡,讓太子秦詢和趙蘭庭等人坐享漁翁之利!但奴婢答應秦王,秦王想如何行事,奴婢會交待隱衛執行,奴婢也想提醒殿下,尊貴妃為太後是我們最後的條件,小殿下畢竟為貴妃懷胎十月所生,是貴妃和殿下的骨肉,我們不是殿下的敵仇,福安冒犯殿下,她乃死有餘辜,奴婢擔保今後,凡鄭門餘部無人膽敢再對殿下不敬,我們唯一的條件,便是殿下必須敬重貴妃。”

秦谙盯了吳氏一陣,到底是笑了:“也罷,那你可聽好我的交待了,第一件事,別讓福安死了,過幾日,孤王還會來此‘臨幸’……”

待秦谙離開後,嬌杏的一縷亡魂才飄離這處別苑,自是直往太師府斥鷃園,而這日春歸正好在接待從江南遠來的客人,不是別人,是蘭心姑娘的未來夫婿周小郎。

原本蘭心已經除服,周家大可請期了,無奈趙都禦的意思仍然不願讓妹妹太早出閣,又兼周家也有送周傑序寄籍京都參加鄉試的想法——周、趙兩家門第雖然說不上不般配,但蘭心也的確屬於低嫁了,周父對周傑序的文才還是有些自信的,所以認為,倘若周傑序能於順天府舉行的鄉試中舉,多少也能彌補門第存在的不足,誰讓江南雖然也數才俊聚集之地,但論大比,應天府確然不能與順天府相提並論,後者的含金量才是天下之首。

當然更重要的是周傑序的制藝若能得三元及第的趙都禦指點,儼然更有金榜題名的機遇,或能更早得到趙都禦的賞識,早些把準媳婦娶回家,那才真是四角俱全了。

所以周傑序就這樣被父母大人“打包”送來了京城,寄宿在未婚妻家裏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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